一百八十五 羽翼渐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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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部堂这么大方？”沈猫儿也吃了一惊，她显然没有料到，袁可立竟然会下如此大的功夫，支持吕涣真这一颇为冒险的军事计划。在沈猫儿的认知中，朝廷官员大多只会袖手而谈、尸位素餐，像袁可立这样肯做实事的实在太少了。

“有了袁部堂这样支持，咱们明年开春便可出兵了。”吕涣真说罢，将那书信投入了火盆中。火焰在火盆里，也在吕涣真的瞳仁中跳动着。

安民司是整个东江镇保密工作最严的部门，有很多需要保密的消息，吕涣真得到的第一时间都是找到沈猫儿单独讨论。一方面，与沈猫儿谈论此事，不会有泄密之虞，另一方面，凡事谋定而后动最为稳妥，而沈猫儿就是整个东江镇消息最灵通之人。

“不过，虽说咱们东江军有了袁部堂的支持，但是明年开春的这次出兵，还是需要有情报支持。”吕涣真说道，“猫儿，你先前说的那位‘钉子’，现在可出发了？”

“‘钉子’昨日已经出发。”沈猫儿回答道，“他说他到了那边以后，会伺机与我们通消息。”

“好，‘钉子’一旦有消息来，马上告诉我。”

安民司成立一年以来，已经在暗中发展成了十分可观的规模。安民司先是肃清了后金在铁山城中的探子，随后在铁山、义州的商人队伍里，或用大义鼓动、或用金钱利诱、或用武力威逼的方式，发展出了愿意为东江镇做事的暗桩。

一年的时间，安民司在朝鲜北部发展出了完善的情报网络，那些活动在后金与朝鲜边境的商人们，将源源不断的后金情报提供给了东江镇。但是这些情报的来源往往是道听途说，真假难以甄别。

于是，为了获得更加清晰的后金情报，沈猫儿与吕涣真将一名叫做“钉子”的间谍，送到了后金的领土上。

见吕涣真谈到了“钉子”的事情，沈猫儿警觉地打开吕涣真的房门往外望了望，庭院里空无一人，下人们都识趣地退到了外院。

“吕小娘子，你还是如此一人住，连个贴身服侍的丫鬟都不要么？”沈猫儿问道。

吕涣真的宅子，就在总兵衙门之后，庭院与总兵衙门相连。宅子并不算大，有四五个下人负责日常事务。但是吕涣真始终没有买个丫鬟负责贴身照顾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很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打搅，也不习惯穿衣吃饭时都要个人来伺候着。

吕涣真觉得这很正常，可是对于在明朝土生土长的沈猫儿来说，这有些不合常理了。吕涣真位居总兵，哪有总兵家连个贴身服侍的家仆都没有的？

“沈猫儿说这话可能僭越了.......只是吕小娘子身边若没个人照顾着，岂不误了平时的公务？”

这件事，沈猫儿已经跟吕涣真提了好几次了。对于极少开口关心别人的沈猫儿来说，这是她难得的温情了。吕涣真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开口道：“也难为你将此事记了这么久，也罢。交给你们安民司，选个信得过的聪明丫鬟，送到我这里来吧。”

“卑职遵命！”

沈猫儿离开时，明月已经高悬在夜空中。吕涣真很喜欢十七世纪的夜空，它辽远而干净，即使月色明亮，也能在空中看到比二十一世纪多得多的星星。尽管已经在明朝的世界生活了七年，吕涣真还是常常被这样的景色所震撼。

东江镇设镇已经将满两年了，连当时的吕涣真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能够走到这一步。东江镇不但在敌后扎下了根，还愈发地发展壮大起来。回想起两年前自己从浑河血战中突围而出时那副朝不保夕的模样，吕涣真简直觉得恍如隔世。

所有一切过往的失败都没有白费，所有牺牲在辽东和朝鲜土地上的战友都有了意义。如今的吕涣真，已经不是那洪流中被裹挟的野草。尽管羽翼需丰，但是她终于可以主动出手、堂堂正正地干涉历史的进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