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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他?”楚翘陡然间出现在云潇潇身后,云潇潇被人撞见痴望璟幽,不由得耳根子生热,急忙一个转身,避开楚翘的视线,“怕、怕什么?!”

“他脸上这道伤疤,曾吓到过不少人。”楚翘好笑地瞅着云潇潇尴尬局促的模样。

“有什么好怕的、该是心——”疼字没说口,云潇潇对上楚翘眸中的笑意,不禁耳根红得更彻底,局促中再次扭转身,扶着床架,偷偷望了望昏迷中的璟幽,迟疑了会,低声问:“他……他是谁呀?”

“算了、知道你不会说!哼。”不等楚翘答话,云潇潇又匆匆打断,此时,躺在床上的璟幽微微动弹了下,半昏迷中,璟幽呢喃着一个名字:“翘……儿……”

“……翘儿……”

“璟?”楚翘面上露出飞溅的一点高兴,上前号了号璟幽的脉象,接着便纡了一口气。璟幽还并不曾清醒过来,但已经开始苏醒,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能完全清醒过来。

云潇潇面上的红晕褪去,浮现一丝的苍白,她咬着唇,怔怔的看着璟幽,什么样的男人会在自己昏迷的状态下喊着女人的名字,云潇潇心中很明白,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深爱那个女子的时候。

翘儿,云潇潇记得这个名字,哥就是这么称呼她……云潇潇望着翘。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究竟喜欢他还是喜欢我哥!”云潇潇将满腔失落化成火气,“你这女人,奇奇怪怪,既然是青楼中人,不见你每日弹琴跳舞,却整日鼓捣这些汤汤药药,还打扮成个男人,你是不是对我哥下了什么毒,让我哥迷上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若敢伤害我哥,我、我可饶不了你!”

楚翘就着旁边的水和帕子为璟幽洗脸,见她不搭理自己,云潇潇气得一时叉腰:“别以为我云家是好欺负的,你听没我听我说话,让我哥知道你还养了个男人,我哥一定会生气,你别不识好歹,你若真心对我哥有好感,就趁早和这人断了关系,我、念在你帮我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不告诉哥,替你讲几句好话!哼,虽然你是青楼娼妓,但我哥把你养在外头也不缺这个银子,你若和此人断绝关系,待我和善,我自然也帮着瞒住奶奶,喂、我说话你听见没,喂、你——”

“闭嘴!”楚翘黑沁沁的美眸里一片冷沉,对着云潇潇盯了一眼,云潇潇的话戛然而止,并且惊得倒退了半步。

等云潇潇察觉自己的气势被压迫,竟然败在这个女人的眼风底下,又不甘地吼了声:“你,你敢这么凶我!”

楚翘漠然地将脸盆塞到云潇潇手中,淡淡地打发这个呱噪的大小姐:“这里不是云家,奉劝你还是暂时忘记你小姐身份,想要平安离开此处,便要听我的,才一日,就忘了?”

云潇潇立马垮了肩,哼了声,不情不愿端着脸盆气冲冲跑出了房,云潇潇前脚刚走,楚翘的眸光便闪过一丝寒光,面对门口厚厚的帘子,冷淡的说:“出来。”

那人知道被发现,并没有慌乱,而是缓缓踱出来,一双冰冰凉凉的眼睛,一张沉鱼落雁的脸,一袭浅绿淡粉的长裙,俨然是阿栀。

“未央姑娘是这楼里头牌,何必站在那里偷听壁角,如果是为了来看璟,姑娘何不过来看就是。”楚翘见阿栀似乎消瘦憔悴了点,冰冷的眉眼间,添了一丝晦暗的情绪。

楚翘听说了那天璟幽和阿栀之间的不愉快,那阿栀又是为了什么,想要过来看璟?

只见阿栀走上来,默默望了璟幽几眼,冰冷的语气淡得似是一缕无形的空气,“他会死?”

“未央姑娘是盼着他死,还是盼着他生?”楚翘也无法捕捉阿栀语气中的情绪和想法。

“那日璟公子说我弹奏琴曲之时没有琴心,不配弹琴。此话一直让未央耿耿于怀,得知璟公子在天香楼,未央前来,只是想告诉他,不是云溪人才有心,拜幽人血脉中的执着,是你们云溪人永远无法了解的,我们拜幽人,的确曾经是个蛮夷民族,我只是想对他说,自我祖父到我父皇登基以来,几十年励精图治,以文治天下,削除陋习,整顿民族,他们一生的夙愿便是要让我拜幽皇朝成为一个强盛的大国,并且让扶摇大陆上的人们,不再鄙弃我拜幽人,道我们只是原始落后的蛮子。”

阿栀望着璟幽,平平静静的说,“世人都说我拜幽人野蛮落后,是污秽的民族。可是我们,恰恰是最忠实的民族,我们的子民忠实于皇室,女子忠实于男人,男人忠实于妻子。很多时候,我们拜幽人只有一夫一妻,我的祖父,包括我的父皇,以及我的几位兄长,他们无一不是执着又深情的人。我们拜幽人,骨血里流淌着对生命,对爱情的执着,这是民族的天性,又怎么会是污秽不堪的?而你们——”

阿栀冰冷目光望着楚翘,“凭什么说我们拜幽人该死,践踏我的家园,残害我的家人。还要来指责我们是无心的人!”

楚翘看见阿栀如冰的眼睛里,深深折射出一缕明亮的光泽,将阿栀如死水般的气息照亮,刹那间生动起来,隐隐透着一股王朝公主的高贵,这一刻的阿栀,便不再是天香楼的花魁未央。

“我相信公主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你……?”

楚翘语气微凉地慢慢说道:“有人对我说,身为一个亡国公主,最好的归宿,就是赐其一死,保全公主和皇朝的名誉,为国殉葬。阿栀公主被囚青楼,身陷风尘,哪怕是受到胁迫,公主若真想以死明志,也总会想到杀死自己的方法。然而公主七年来依旧选择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内心对生命拥有渴望,骨子里拥有执着的人,只有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等待坚持的人,才会选择最艰辛的路。死很容易,活着往往才需要勇气。”

翘说,“也许公主还要感激,这个将你困在青楼的人,因为他的残忍,恰恰成全了公主,没有这七年的屈辱生涯,公主又怎会知道,曾经拥有过的幸福,会是如此珍贵,为了他们,忍辱偷生也不算什么了。”

阿栀冰冷的眼睛,露出一缕轻轻的讶异,淡看了一眼楚翘。

阿栀说:“类似的话,很多年前……曾也有个人对阿栀说起过,想不到公子和他居然……”

阿栀的语气极其的淡,几乎让楚翘听不见什么。

阿栀道:“等他醒来,请公子转告他,阿栀有心,并且从未改变。请他收回他说过的那些话。告辞……”阿栀提步往外走去,悄无声息掉下一串泪珠。阿栀放心了,不知为何,阿栀觉得哥哥有这么个人照顾着,让她很是放心,她知道哥哥不会有事。

楚翘若有所思盯着阿栀离开的背影,又调头望了望璟幽,蹲下去,一手托着脸枕在床前,一手散漫抓着璟幽一缕黑发调笑,“璟公公,看不出来么,魅力这么大,勾走了两位姑娘的魂儿,一位是公主,一位是世家千金,我瞅着你日后也不必走了,随便一个,都足够理由让你留下来。”

璟幽此时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眸子,许是刚才阿栀和楚翘的一番对话,让他从昏迷中更快的清醒过来,璟幽不知道什么世家千金,也无法告诉翘阿栀是他妹妹,他只是默默望着翘,想对她说,他已经找到了那个想要一生相守的人。

阿栀回到厢房,紫溟恰恰就站在那,阿栀吃了一惊,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

阿栀明白紫溟是在问她,为什么要去看璟幽。

“不为什么。”阿栀冷冰冰对紫溟说道,走过来,平平静静的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他是拜幽太子?”紫溟一步步踱过来,他看着阿栀毫无表情,甚至端茶的动作也没有破绽,但紫溟还是看见,那杯子里的茶水在波动,阿栀的面无表情反而更加让紫溟不悦,她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内心在掩饰什么。

“不是、他不是我的太子哥哥,我哥哥不是他那样。”阿栀的脸色随着紫溟的靠近,愈发白了。

紫溟轻轻触着阿栀的脸,阿栀的脸一偏,身体像冰一样僵硬起来,紫溟对阿栀说:“不管是不是,别再去见他,阿栀,我是在保护你。”尽管紫溟知道,阿栀根本不会信他。可紫溟习惯了对阿栀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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