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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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几乎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夜幕浮起，屋中依然没有开灯，但外面霓虹灯已经一盏盏亮起,连带着屋中也带上几分亮光。

江莱面带微笑“呀，小昭要和江莱哥哥谈心了吗，想聊点什么？是最近学校里面发生什么有趣事情了吗？”

黑泽昭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他灰绿色眼眸默默盯着江莱露出脖颈——虽然已经上过药，但这些淤青紫痕指印并没有那么容易消退，此时还斑驳在江莱颈部，看起来非常可怖。

他目光像是某种阴冷东西，凝固在那些凄凄惨惨痕迹上。

江莱注意到黑泽昭视线，抬手摸了摸脖子,发出轻微吸气声“嘶……还有一点点疼。不过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笑着说,“小昭不用担心。”

“……”黑泽昭歪头，他没有顺着说什么,反而注视着黑发青年、轻声道，“我可以掐你吗，江莱哥哥？”

声线稚嫩天真,说出话语却非常古怪。

外面霓虹灯光影在银发小少年侧脸上明灭,对方毫无波澜表情像是死水一般,只余寒冷和腐朽,是与这个年龄不相吻合属性。

“啊？”江莱一愣,而后开玩笑似凑过去，“小昭怎么会有这么暴力想法。”他黑色发丝与身上白色病号服形成鲜明对比色。

银发小少年没多言，他顺势抬臂,将两只小手收拢在江莱脖颈处“不是想法,我可以付出实践。”他低声呢喃着。

黑泽昭两手逐渐收拢,江莱脖子上淤青受到压迫、发出疼痛信号，伴随着氧气减少轻微窒息感。但江莱神情依然平静，他没有反抗，只是温和又信任看着黑泽昭“哎？小昭真会做下去吗？”

“……”黑泽昭抿直唇角，他抬起眼睛和那双暖棕色对视，几秒后，他松开手、然后一把抱住江莱，扑在对方怀里。

“好了好了，没事啦，别担心。”江莱抱住对方，轻拍后背安抚着，笑道，“唔，刚才小昭是想感受我还活着脉动和温度吗？别害怕，我在这儿。”

黑泽昭抱住江莱力气很大，用力到让江莱身上当初被踹打伤隐隐作痛，但他依然面带笑容、安抚着小孩情绪。

“为什么……”黑泽昭将头埋在对方怀里，带着一点点隐忍哭腔，“为什么总是你经历这样事情？为什么总是我面对这样结果？”

“哎？抱歉抱歉，让小昭担心了。”江莱抿了抿唇，他似乎想多说什么，但考虑到眼前是小学生绿昭，最终还是没提起，只是半严肃半开玩笑地开始背孟子古文，“大概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江莱哥哥。”黑泽昭打断他，抬起脸，露出那双灰绿色眼眸，“你不用顾忌什么。”

江莱神情微怔。

“无论是哪一个我，都是我。”在月光之下，那双灰绿色眼眸更加澄澈自然，“毕竟，本来就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啊。”

江莱凝视着那双眸子，心里浮现起“人格融合”这个词。

——绿昭是黑泽昭稚嫩天真、属于七岁外形孩子那一面，灰昭是黑泽昭成熟稳重、属于经历过二三十年那一面。当他们合在一起时，才是真正、完整黑泽昭。

也就是此时灰绿色眼眸他。

于是江莱笑了笑，放松心神，开始正常交代道“其实我都是计划好。当时有疑似组织成员人在周围，所以我不能暴露自己特殊性。而且，关键是我也不想让警方那边抓到目标人物，所以就假装当人质了。”

江莱细致地娓娓道来，将圆筒形建筑内故事也一并叙述。

黑泽昭沉默地听完江莱叙述，而后抬眸道“所以一切都是你计划吗，包括这些掐痕和殴打痕迹？你让他掐你打你，都是为了更真实效果？”话语很平静，但却有种暴风雨前平静。

“对对。”江莱笑眯眯点头，在看到面无表情黑泽昭时，又隐约察觉到对方微怒情绪，慢慢将笑容收了回去，试探着叫了一句，“……小昭？”

“你拿自己身体和生命作为筹码和计划一部分，你不会感到疼吗？你不会害怕吗？”黑泽昭紧紧盯着江莱，一连串发问道，“无论你是不是广义上普通人，你都是只有一条命人。如果哪一环出错了呢？如果哪一环在你料想之外呢？”

“啊……”江莱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么一长串，他眨巴着眼睛，摸摸鼻子回答，“那个、一般来说，问题不大，主要是考虑到后续对大家来说更好结果……”

“你不是大家中一份子吗？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摘出去？”黑泽昭微露尖锐犬齿，“好结果里当然要囊括你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这也绝对不是完美大结局！”

属于孩子声音虽然稚嫩，却铿锵有力。

江莱神情微愣，面前小少年胸腔激动上下起伏，他灰绿色眼睛里闪烁着几点晶莹，然后一头埋在江莱怀里，闷声说“我很在乎你，我很关心你啊……”他小手攥住江莱病号服衣角，“所以，也请你不要把心都放在别人身上，多留一些给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