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鸿山盗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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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冉娴窝在屋里看书，相国夫人端来一盘水果进来看她。

母亲见她聚精会神的样子，忍不住责备道：“好不容易得空了，不早点歇着，又在熬夜看这些伤神的东西。”

冉娴见母亲来了，急忙收起书籍，起身接过水果，拉着母亲陪自己：“在宫里熬习惯了，刚一回来还有点不习惯，您容我调整两天。”

“娴儿，宫里还没和你提待嫁的事情吗？折桑太子的加冠礼都已经完事了，你俩的婚事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宫里到底是个什么说法呀？你父亲也不管不问的，我这心里总犯嘀咕。”

“母亲你想多了，如今一切以朔华姐姐和亲为重，哪有我们跟着凑热闹的道理。到时候太子殿下还得跟着送亲，一去一回就需要好几个月，且不着急呢。”

冉娴的话让她半信半疑，她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你俩儿真没什么事瞒着我吗？你这次突然回来我就感觉不对劲，真不是你被宫里退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结不成了？”

“母亲您在说什么呢？根本就没有的事嘛。”母亲一向敏锐，冉娴有事不敢轻易瞒她，只能耍赖蒙混过关。

“真的吗？我告诉你，我每次预感都可准了，要是要我知道你有事情瞒我，我定饶不了你。”

“母亲就放心吧，咱家谁都瞒不过您呀。连父亲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我呢。现在确实是多事之秋，您一定要看住秋儿谨言慎行。咱们家如今在前朝后宫都是手握大权，难免树大招风。秋儿心思单纯口无遮拦，不知哪天就会被有心人利用，给家里招来祸事。我已入宗室，尚有余力自保。那父亲能？父亲能仰仗的只有陛下，可是伴君如伴虎啊。”

只见相国夫人听完神情严肃，远山轻皱，丹唇微抿。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这样吧，你去和涂山长老说，让他们游历十六国时带上秋妹。她也该出去历练历练才能有所长进。”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让秋儿跟着长老去捉贼呢？母亲您太机智了，我这就去和涂山长老说。水果您就一个人笑纳吧，不用等我回来啦。”

冉娴借着机会赶紧脱身，她实在不敢再和母亲这么聊下去了，生怕哪句让母亲看出了端倪，自己难以解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南炎前来迎亲的日子。

公主远嫁，必须以国之重礼操持，场面何其盛大与隆重，自然不必多言。白帝城所有百姓纷纷涌向街头，夹道相送。

南炎对此事还算重视，该有的礼数一个不差。接亲的领头使者是南炎皇帝的亲哥哥——“湘王”龙湘川。随行的护卫是有南炎“第一勇士”之称的辅国将军——韩白毅。

二人各带十万精兵入辰，名义上是以最高礼遇迎接公主，实则是为了顺路派兵入驻“朔华九州”罢了。

朱雀大道上，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少年将军。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南炎士兵为长公主开道，好不威风。

百姓们看着这些异族人耀武扬威地走在他们的土地上，又带走他们的公主，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而沉重的。他们无法忘记了战火未停时，彼此心里的煎熬。更无法忘记，捷报传入都城时扬眉吐气的畅快和如今公主被送走时的羞耻。

今天最难熬的是鸿胪寺卿秦大人，他一边要盯着所有典仪不要出任何纰漏，另一边又要尽量安排南炎人与本国人不要有直接接触，免得双方一言不合起了冲突，破坏场面。

鸿胪寺受太史府直接领导，一般这种国之大典都是由他们鸿胪寺事先捋出章程草案递给太史府掌史，掌史对草案修整批示后最终呈到御前，让陛下和娘娘做最终旨意。

现在掌史之位悬空，侧史轻飘飘一句话就把重担甩给他一个人抗，着实让他左右为难。

秦大人出身布衣，没当官前曾是衣氏公子的书童。一次他替衣公子写文章时被涂山冉娴撞见，冉娴把他的文章拿给了前任太史府掌史——涂山珣龄。涂山掌史非常欣赏他的文笔和书法，于是便给他写了引荐，让他入仕。

秦大人没有白家、涂山家、衣家这样名门背景，做起事来畏手畏脚不敢定夺。生怕让宫里哪位贵人不满意了，那自己这辈子的仕途就毁于一旦了。最开始敲定细节的那几日，他是整宿整宿的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为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掌史不在，那他就必须得给自己找个靠山才能把任务继续进行下去。他想到了相国大人，相国即是掌史的父亲，又是陛下的肱股，只要相国大人能稍稍暗示提点他一下，他也能好办许多。可还没等他见到相国呢，他就被御史大夫请去喝茶了。

从御史大夫宅邸出来，他恍恍惚惚。从此秦大人的心态发生了改变，乌纱帽能不能保住不重要了，有命活着就行。

好在他命不错，迎亲流程万无一失的走完了，公主也顺顺当当出了帝都。南炎人没有寻衅滋事，辰国百姓也没有过激行为。公主出宫时，倒是有几伙不明势力想要暗中搞事情，可还没等冒头呢，就被御史府的那群“狼”给全盘按走了。

诸事完毕，秦大人也不管其他人如何，他只想赶紧回府好好睡一觉，以犒劳自己重新活过。什么述职、文书、卷宗、奏章、案牍，全都明天再说吧。